「一碗素鹹漿,再一份蛋餅。」店門前人聲沸騰,我的聲音幾乎被掩蓋,為了避免又被忽略,只好非常用力的看著眼前煎蛋餅的大哥。

「蛋餅有蔥可以嗎?」他一邊確認,一邊把我點的東西覆誦給旁人。

「可以。然後我要內用。」說著,就踏進眼前泛著白色麵粉與油汙的老豆漿店。

在白色日光燈慘淡的光澤下,大約有七張桌,像所有小吃店那樣,上頭擺了餐具、醬料。這種非常典型的木板桌,收攤時折起就可以往旁邊疊放簡省空間,此時發揮它最大效益的滿足了滿屋擁擠的食客。

早上八點多,相較店外光鮮亮麗的青壯年上班族群,店內約莫有七成以上都是老人家,略年輕一些的大約都是遊客,操著腔調不尋常的國語,吵雜的花很多時間點餐,吃飽還不忘帶一些上路。

我坐在靠近裡面的位置,背後就是一個嬰兒床,裡頭有個大約兩歲上下的孩子睡得甜香。這樣吵的環境,竟有辦法睡得這樣熟?驚訝之餘讓我想起小時住在工廠。

回憶起來那時我好像也是這樣入睡的。每一天下午吃飽飯,當外頭太陽正炎熾,街上都沒有孩子的時候,工廠後頭木板隔間的房間裡,是唯一的遊樂場,我和妹妹總會打鬧一陣,然後沉沉的睡去。工廠印刷機器的聲音,是一種中階音頻的規律敲擊聲,就聽不慣的人來說是吵的,但或許是孩子易累,也或者規律的聲音本身就催眠,對那時候的我們來說,毫無困擾,就像背景音樂一樣自然。

或許每個辛苦賺錢的家庭,都會自然的有這樣適應良好的孩子,在總總環境的條件限制裡安然的長大,直到長大離開原鄉後,明白了什麼是「比較舒適的環境」,再回頭比較時才學會去計較。但身在外地也總會有那種時刻,自然而然就走進這樣的豆漿店,一個不新潮也不優雅的地方,但一進去就覺得熟悉自在,一種兒時記憶的回返。

離開前看到一名老婦光著腳拿一個鐵碗走進來,店員都沒有搭理,繼續在煙霧瀰漫的熱鍋後方忙碌。老婦怯怯的盤算著時機,然後逕自走到豆漿前,熟練的又是醬料又是蔥花,接著舀上一大匙豆漿,默默的離去。全程都非常安靜而低調的發生著,店員也裝作沒有看見那樣。我悄悄的將一切盡收眼底,起身,準備結帳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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